概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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腾讯科技讯 过去10年,身为科技史上实力最强的一股力量,微软虽然依然利润丰厚,但却逐步被市场边缘化。有人将此归咎于微软创始人比尔·盖茨(BillGates),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错在他的继任者史蒂夫·鲍尔默(Steve Ballmer)。《名利场》杂志对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破裂过程,以及新CEO萨提亚·纳德拉(Satya Nadella)面临的机遇和挑战进行了深度剖析。
以下为文章全文:
信念不改,坚定如初
从某种意义上讲,微软创始人兼第一任CEO比尔·盖茨,与今年2月成为微软第三任CEO的老兵萨提亚·纳德拉有着很多相似之处。他们都是工程师出身,又都做着商人的工作。如果用迈尔斯·布里格斯人格测试中专业术语来描述,他们都属于NT型人格。那份测试可以用于衡量人们的世界观和决策方式,而NT则意味着他们都是高度理性的求知者。
所以,他们或许能通过完美的配合一起领导微软,帮助它克服当前面临的艰巨挑战。过去6年间,盖茨把多数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规模400亿美元的“比尔和梅琳达·盖茨基金会”上,但当微软2月4日宣布对纳德拉的任命后,他决定将30%的时间重新奉献给微软。
在很多外人看来,微软的辉煌已经结束。他们甚至担心,这家触角无处不在、拥有逾10万员工的行业巨头,已经有些手足无措,甚至不知未来路在何方。盖茨和纳德拉却坚决否认这一观点,他们对于企业领域的“外交辞令”也都捻熟于心,喜欢通过各种宏大的描述让他人相信:微软不仅十分团结,而且依然战略明确。
在他们看来,这是一个拥有无限计算资源的新世界,你的设备可以随时随地与你联系。所以,这样一个世界也理所当然地属于微软。他们甚至专门为此定了一条标语:“再造生产力。”
当我问他们,什么事情最令他们振奋时,纳德拉看着盖茨说:“你想让我先说吗?”
“当然。”盖茨回答道。
纳德拉说:“这是个伟大的世界。它不仅仅属于那些有能力开拓世界的人。但在这种充裕的资源背后,真正稀缺的却是人的注意力。无论你是谁,我们都要开发出真正优秀的软件体验,把时间还给组织和个人,让他们从中获得更多东西,这就是这家公司的核心——是它的灵魂。这就是比尔创办这家公司的目的,并由此催生了Office系列,Windows系列。我们必须再造它们……这就是‘再造生产力’的由来。”
“软件是全世界最令人振奋的行业吗?”盖茨接过话茬,“绝对是。你知道,我们最初的使命是为劳动者赋予强大的力量,而具体到视觉、语言、书写、屏幕等各种能让你获取信息,并理解客户和产品的流行方式时,我们当初的梦想连三分之一都没有完成。”他补充说,“机会令人难以置信。我们最初的想法是聘用一批优秀的软件人才,开发各种各样的软件产品,并让Office成为人们使用各种设备时的主要工具。我们至今依然信念不改,依然坚定如初。”
“‘影响力’正是我们评价自身成功的标准。”纳德拉说。
影响力丧失
但在评论家看来,影响力恰恰是微软目前所欠缺的东西。硅谷风险投资公司AndreessenHorowitz分析师本尼迪克特·埃文斯(BenedictEvans)甚至写过一篇题为《微软影响力丧失》的博文。他在文中指出,如果将PC、手机和平板电脑等所有能上网的计算设备包含在内,微软的市场份额已经从2009年的90%,下滑到如今的20%左右。之所以出现如此惨烈的萎缩,并不是因为微软在PC市场地位降低——它至今仍然称霸PC软件市场——而是因为它未能适应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市场的发展,而后者才是真正的增长来源。
就连微软新董事长、IBM前高管约翰·汤普森(John Thompson)都在去年冬天对《财富》杂志说:“如今的微软有点像1990年的IBM。”这是一种极其尖刻的对比,因为众所周知,20年前傲视科技行业的IBM,正是被充满朝气的微软拉下神坛的。
微软约有四分之三的利润都源自两款无比成功的产品,这也是整个微软帝国的基石:一个是Windows操作系统,一个是Office办公套件。从财务上讲,微软依然实力强大。过去12个月,该公司实现营收868.3亿美元,实现利润220.7亿美元,其现金余额达到857亿美元。但以微软的巨大规模来看,该公司却面临着一些列不容小觑的威胁。
谷歌和苹果等竞争对手已经颠覆了微软的商业模式,不仅令Windows的定位变得有些尴尬,甚至对Office构成了挑战。在硅谷,有两句被人奉为金科玉律的名言:一句是“谁有影响力,谁就有利润”;另一句是“战略归战略,财务归财务。”“人们很容易抗拒现实,认为财务状况可以反映现实处境。”一位密切关注科技公司的观察人士说,“实则不然。”
很多人都把微软的困境归咎于史蒂夫·鲍尔默(SteveBallmer)。那个身材魁梧、秉性狂躁、总是手握双拳的秃顶销售员是盖茨的老友,也是他钦点的接班人,他于2000年出任微软CEO。虽然早在2013年8月就宣布了离职计划,但当他今年2月正式结束这段备受争议的任期时,很多人却感到有些突然。微软用了整整5个月才为鲍尔默确定接班人,《财富》杂志甚至认为,这足以成为一本教科书,让其他企业意识到不制定CEO继任计划的危害。
起初,微软把重点放在外部候选人身上,但最终,在微软任职了22年的纳德拉还是脱颖而出,肩负重任。在这一任命正式确定时,他在科技行业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。一位微软前高管说:“他一年前还坐民航飞机呢!”
董事会在物色新CEO的过程中碰到了一个棘手问题:没有多少外部人士愿意出任微软CEO。盖茨和鲍尔默都有着很强的个性,而由于在鲍尔默离职问题上意见不合,他们甚至已经绝交。但这两位昔日的老友后来仍然任职于微软董事会,随时准备事后批评彼此的做法,甚至会对新CEO的任命决策构成障碍。
盖茨与鲍尔默之间的权力关系或许并不像表面看来那般明显。按照盖茨目前的股票出售速度,他将在2020年之前彻底卖光微软股票。而与此同时,鲍尔默却很少出售自己的股票,所以这位微软顾问目前的持股比例已经超过了它的创始人。事实上,鲍尔默凭借着价值约150亿美元的3.33亿股微软股票,成为了该公司最大的个人股东,持股比例为4%。
今年7月,鲍尔默宣布花费20亿美元,从四面楚歌的唐纳德·斯特灵(DonaldSterling)手中买下美国NBA球队洛杉矶快船队。今年8月,他又突然宣布因为琐事过多而退出微软董事会。现在,曾经将微软称作自己“第四个孩子”的鲍尔默,已经远离了微软。在距离微软总部大约20分钟车程的一栋40层的公寓楼内,他时常会见各路篮球明星。“我有种勇往直前的感觉。”他说。
这或许会让纳德拉的工作稍感轻松,但担任微软CEO仍是当今商界最棘手的工作之一。
鲍尔默的自我评价
你或许已经猜到了,鲍尔默对于他的任期有着自己的一套看法,这与硅谷截然不同。他在哈佛读的是应用数学与经济专业,他喜欢把事情量化。在新办公室里,他拿出了一张图表,里面追踪了2008至2013年的25家顶级科技公司的利润。2008年,微软是盈利能力最强的公司,在这些企业中的利润占比为15%。2013年,它仍然仅次于苹果而位居第二,利润占比为12%。在科技行业,“人们很容易赞美一个人开发的产品和应得的声誉,而忽视了他所创造的利润。”他说。事实上,在鲍尔默的领导下,微软的利润已经增长了两倍,达到218亿美元。
“史蒂夫从没得到过应有的赞誉。”一位微软前高管说,“他很聪明,他擅长利用Windows和Office创造更多利润。”
但鲍尔默并不回避自己的错误。“我可能在一两件事情上转变过慢,我感觉很遗憾。社交网络并不令我遗憾,Facebook很好,甚至很伟大,但我并不因为错过它而感觉遗憾。但我对搜索和手机的感受却有所不同。我本应该做得更好。在这二者之间,手机比搜索更令我遗憾。”
但鲍尔默自认为的“最大错误”既不是手机,也不是搜索,而是一个名叫Longhorn的软件项目,那源自他担任微软CEO的初期。2000年,微软正式启动了Longhorn项目,希望借此打造新一代Windows系统。盖茨虽然在2000年就已经卸任微软CEO,但在2006年之前,却仍然担任首席软件架构师,所以他始终负责这个项目。“那是一个愚蠢的野心项目,它已经脱离了现实。”一位微软前高管说。
盖茨是个有宏观视野的技术人员,但却并非优秀的产品经理——如果有工程师说,他的想法无法实现,他根本听不进去。更糟糕的是,Longhorn的失败恰逢苹果推出Tiger系统之际,而后者恰恰做到了Longhorn所渴求的效果。虽然已经投入了3年的时间,但微软不得不从头再来。这套名为Vista的操作系统不仅姗姗来迟,而且缺少一些关键功能,其中隐含的各种缺陷更是激怒了不少用户。
“我最差的表现是在2001到2004年。”鲍尔默说,“公司为糟糕的工作付出了代价。我把最好的资源投入到Longhorn中,而没有为用户开发手机或浏览器。我们把所有的资源都放到了错误的事情上。”此事究竟应当归咎于谁恐怕难有定论,但不可否认的是,当所有人都预见到这一失败时,鲍尔默和盖茨都未能阻止事态恶化。
鲍尔默认为,微软的权责不够明确,这也是令他的任期变得十分复杂的原因之一。“在我担任CEO前,我觉得自己应当全盘负责。”他说,“但直到比尔(2008年完全)离开,我才统领大局。”这是微软历史上一段著名的时期,彼时的鲍尔默和盖茨在交接的第一年展开了一场权力斗争。那时,如果有工程师对鲍尔默不满,都会跑去找盖茨告状。而当年任职于微软的员工都把鲍尔默和盖茨这对老友称作“妈妈和爸爸”,因为他们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老板。
“我不知道怎么当这个CEO。”鲍尔默说。在他们各自的妻子以及微软董事会的撮合下,这两个人于2011年初在BellevueClub共进午餐。用鲍尔默的话说,那是一顿“无比尴尬、令人讨厌的晚餐”。鲍尔默说,那就像是1981年的影片《与安德烈晚餐》一样——片中的两个老友最终意识到,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世界观。不过,他们还是达成了和解,盖茨最终将公司彻底交给了鲍尔默。“我不会为任何事情而找他帮忙。”当盖茨彻底退出微软时,鲍尔默曾经对《华尔街日报》说,“利用他?会的。需要他?不会。”
在微软内部,人们对鲍尔默的是非功过并没有形成共识。按照一位前高管的说,“从某种意义上讲,人们对比尔和史蒂夫的看法就像罗夏墨迹测试一样。”对那些将盖茨时代浪漫化的人来说,微软当今的困境无疑要归责于鲍尔默。
而对其他人而言,结论却并非如此明确。“他给史蒂夫留下了一个烂摊子。”这位前高管提到盖茨时说。在鲍尔默正式掌舵的那一年,美国政府对微软展开了反垄断调查,并下令其一分为二。此事给盖茨和他的公司带来的成本永远难以估量。另外,.com泡沫的破裂也令微软股价暴跌,导致新老员工之间的矛盾激化,前者已经一夜暴富,后者则错过了大发横财的机会。
两任CEO的矛盾人格
但没有人会否认一件事情:鲍尔默对微软的爱是发自肺腑的。“他对微软的关心无人能及,连比尔都比不上。”一位前高管说。有人认为这可以鼓舞人心,但在商界,这或许会成为一种溺爱。鲍尔默的方式显然也存在一些不足。“我天生是个销售员:我想让你们都认同我。不只是跟我同乘一条船,还要绝对信任我。”他去年冬天在牛津大学发表演讲时如是说。随后,他提高了嗓门,“哦,你不信任我?那我就会竭尽所能让你信任我。”
用“情绪不稳”来描述鲍尔默的人并不罕见。一位前高管将他的这种激情比作“宗教式的狂热”。在他看来,挑战就是背叛。“在鲍尔默眼中,任何使用iPhone的微软员工都是叛徒。”这位前高管说,“他的父亲是福特的员工,所以他家的车库里放得肯定是福特汽车。”(时至今日,鲍尔默依然开着福特旗下的林肯汽车。)
可能是因为身材魁梧的原因,当他不高兴时,会显得有些吓人。人们往往会勉强同意他的说法,而不会惹他动怒。有人甚至把“鲍尔默这种推动人类次优行为的能力”所造成的结果,与阿富汗局势做比。
鲍尔默或许是个复杂的人物,但在这一方面,他仍然比不上盖茨。在很多微软观察人士眼中,盖茨的矛盾人格长期以来都令他们为之陶醉。他从不惮于使任何个体蒙羞——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一点——但与此同时,他对整个人类却有着发自肺腑的关怀,而且深深地感怀普罗大众的苦痛。身为全世界最大的慈善家之一,他在大是大非上的慷慨人所共知,但在外出就餐这样的小事上,他却显得异常吝啬。他不懂得与人闲聊,甚至让人觉得完全没有情商。“与人和睦相处的处事原则并不复杂,”一位认识盖茨的人说,“他却能就此写一本书,但他做不到!”
不过,将这一切与他熠熠生辉的洞见和幽默混合在一起,会让人怀疑,他究竟是做不到,还是不想做,抑或二者兼而有之。争强好胜并不能涵盖他的主要性格,因为这象征着一种凶狠的求胜心切。科技行业对盖茨的不满由来已久,一份著名杂志甚至曾经用《硅霸》(SiliconBully)作为一篇盖茨特写的标题。然而,当他离开微软,投身慈善事业后,便在再也没有了可以欺凌的对象——摆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的难题。
如今的盖茨似乎已经脱胎换骨。早年经营微软时的种种顽童劣习,似已荡然无存。要知道,当年的盖茨说话时会摇晃身体,遇到不同意见还会勃然大怒。很多人将这种改变归功于他的妻子梅琳达。“盖茨本身就很聪明,有了梅琳达的帮助,他得以重归人间。”一位与盖茨交往了数十年的老友说。
婚姻一般的关系
然而,尽管盖茨曾经做过尝试,但他仍然无法在私下里随时保持这种形象。盖茨的崇拜者认为,由于他从十几岁开始就没有了成年人的监督,所以这种性格完全可以理解。由于天资聪颖,盖茨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必按常理出牌。但见过盖茨在不受限制的环境中有何表现的人,多数都没有那么宽容。“他太引人关注了,年少成名得太早了。”一位曾经关注盖茨的人说,“任何威胁这种形象的事情,都会暴露出他的自恋和戒备。”另一个人说,“当他不顺心时,就会乱发脾气。”
从创业初期开始,微软的文化就充满了对抗性。然而,尽管这种文化很适合一家年轻的小公司,但等到它不断壮大后,却会因此而埋下恶果。一位微软前高管提到盖茨和鲍尔默时说:“他们的激情经常会越线,进而发展成谩骂。当你成为别人竞相模仿的偶像时,这会成为一件可怕的事情。或许盖茨和鲍尔默这么做没有问题,但比他们低三级的人也这么做就会令人不快。”
很多人都把鲍尔默与盖茨之间的关系比作一场婚姻。“他们两人就像是离婚后又复合的一对夫妻。”一位他们二人共同的好友说,“对外人来说,想要解读这种关系完全是徒劳。”
众所周知,盖茨和鲍尔默的友谊始于哈佛,基础则源于他们对彼此才华的深深认可。“我与史蒂夫的关系有着很高的带宽。”盖茨经常这样说。对他而言,这是一种很高的评价。而在提到入读斯坦福商学院一年就退学加盟微软的往事时,鲍尔默也表示,盖茨是“我认识的人里最聪明的一个。”即使是现在,鲍尔默评价盖茨时依然表示,“他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有着更强的CPU和更大的存储空间。”
在盖茨1994年与梅琳达结婚时,鲍尔默当了盖茨的伴郎。一位早年担任微软高管的人士表示,当年的微软由一个执行委员会负责运营,的确有一些人荣升高位——但真正掌权的还是盖茨和鲍尔默。“其他所有人都是雇员。”此人说。2006年,鲍尔默接受《PittsburghPost-Gazette》采访时用自己的方式解读了这种关系:“我觉得兄弟也会吵架,但兄弟总归是兄弟,血脉相容,情谊难断。”他说,“我认为比尔和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相处之道。”
权力更迭内幕
倘若盖茨继续留在微软,没人敢肯定微软会发展成这么样子。但这位创始人却可以享受他人给予的特殊敬畏,这是他的继任者永远无法企及。而且,即使连盖茨也无法解决的问题,人们依然会归咎于鲍尔默。由于他向各种新项目投入的数十亿美元没有收获任何回报,即便是那些认为微软应当大胆尝试的投资者,也开始对他心生不满。除此之外,还有一批投资者甚至希望微软瘦身裁员,并把现金返还给股东。
在鲍尔默眼中,这种强迫他人做出选择的行为堪比暴政。所以,他更喜欢保留所有的选项。他不想放弃自己的理念,他始终认为微软可以“练出新的肌肉”,而且能踏准下一波浪潮。不仅如此,他也不准备向投资者阐述那些投其所好的内容。有一段时间,他甚至拒绝会见投资者,而投资者对他的不满则日渐加深。
鲍尔默常说,他想等到自己的小儿子2017年高中毕业再离职。但他现在却说,那一计划其实早已改变。“一直以来,我的思维方式都更像是股东,而不是拿薪水的CEO。”他边说边拿出一份2010年的业绩评估报告,他在报告中对董事会说,自己规划的离职日期“不少于3年,但也不多于5年”——换言之,是在2013至2015年之间。
“我按下发送键之前,喝了好几杯红酒。”他坦承。鲍尔默还透露,他甚至开始面试来自公司外部的CEO候选人,有的来自亚马逊,有的来自苹果,还有的来自甲骨文。虽然鲍尔默不肯透露具体姓名,但另外一位了解此事的人证实,他们当时已经开始物色候选人。但问题是:他们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。
与此同时,压力却越来越大。尽管微软对2012年发布的Windows8展开了大举宣传,但外界却将此视为一大失败。微软第二大股东、长期位居幕后但却实力强大的共同基金CapitalGroup开始悄然推动变革。已经斥资20亿美元入股微软的对冲基金ValueAct,也向微软索要一个董事会席位。外界显然形成了一种认识:微软董事会保持中立的时间已经够长了,是时候改变了。但无论是在公司内部还是外部,当时并没有迹象显示微软的最高领导层会在短期内发生变动。
事实上,在2013年7月宣布大规模重组计划前,鲍尔默似乎仍然无意离职。他甚至还在幕后展开收购谈判,希望借此扭转微软的命运。他也越来越相信,微软必须开发硬件产品。此时,他再次拿出那张图表。从图上可以看出,行业利润占比增长最快的当属苹果和三星,尤其是苹果——这家硅谷巨头在整个科技行业中的利润占比从2008年的7%,猛增至2013年的21%。
对鲍尔默来说,信号已经很明确了。所以,他于2012年12月开始与芬兰手机制造商诺基亚展开沟通,后者的CEO史蒂芬·埃洛普(StephenElop)曾经任职于微软。这笔交易可谓攻守兼备:诺基亚几乎是当时唯一一家还在生产Windows手机的企业。如果诺基亚破产,微软的手机业务将面临何种遭遇?
然而,2013年8月23日,鲍尔默却出人意料地宣布了退休计划。与多数大公司不同,微软并没有在老CEO离职的同时宣布新CEO的人选——微软表示,他们才刚刚启动遴选工作。从华尔街到硅谷,再到雷蒙德,所有的媒体都认为是盖茨让鲍尔默走人的。或者,正如一位微软前高管所说,“鲍尔默会干到盖茨不再支持他为止”。
另一个版本
但整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。据多位知情人士透露,随着时间的推移,诺基亚的收购在董事会内部引发的争议越来越大。鲍尔默对一个朋友说,如果当初不是董事会的鼓励,他根本不会寻求这一收购,所以他对这种前后矛盾的态度感到意外。与此同时,他反而越发坚信微软收购诺基亚的必要性。正如他现在所说,“你必须要承担后果。”
据知情人士透露,在2013年6月末的一次微软董事会议上,鲍尔默宣布他已经与诺基亚管理层就收购问题达成一致,唯一欠缺的就是董事会的批准。鲍尔默以为一切已经板上钉钉,所以他并没有参加会后晚宴,而是跑去出席了儿子的中学毕业典礼。但当他第二天回到公司后,却发现事情起了变故:董事会拒绝批准这笔交易,而且没有讨论的余地。最令鲍尔默感到不可饶恕的是,盖茨竟然也是这场“政变”的一份子——他将此视作彻头彻尾的背叛。
鲍尔默勃然大怒。他明确告知董事会,如果他们不批准微软收购诺基亚,他就会离开公司。“那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。”他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说,“如果我们不完成这笔交易,你们就得另找个人来规划今后的发展计划。”
鲍尔默说,董事会希望他留下,所以他们最终还是批准了一份稍加修改的交易计划。当年9月,微软宣布斥资72亿美元收购诺基亚的设备与服务业务。原因何在?因为董事会最终意识到这笔交易的重要性:如果没有诺基亚,微软的智能手机业务就玩完了。但即便如此,鲍尔默的内心已经留下了伤疤。他事后表示,尽管还没有确定新CEO的人选,但他从那时就已经坚定了离职的决心。他认为,要改变文化,首先要从最高管理层的变动开始。“我与董事会之间的隔阂太深了。”他说。
事实上,这种感受是相互的。一位接近微软的知情人士表示,董事会中没有一人试图阻止他离开,连盖茨也不例外。
现在,这份科技行业历史上最著名的合作和最深厚的友谊,或许已经就此结束。科技网站TheVerge辗转获得了一段鲍尔默告别会的视频:伴随着歌舞片《DirtyDancing》中的旋律,他泪流满面,但仍然不忘自己标志性的击掌和挥拳动作。他并没有提到盖茨。“就像所有的伟大爱情故事一样,此事不会就此完结。”一位认识盖茨和鲍尔默的人士说。或许的确如此,但现在,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复合。
CEO遴选过程
由于盖茨与鲍尔默仍然双双留在董事会,所以他们之间的矛盾肯定不会令新CEO的遴选过程,成为一段令人愉快的经历。当然,即便抛开这个因素,此事仍会十分困难。毕竟,整个过程还需要面临很多难题:新CEO是否必须是工程师出身?是否应当从外部物色接班人?董事会感觉自己长期被前CEO束缚,现在想要施加自己的影响。前CEO依然认为公司属于自己,所以无法忍受失去控制力的失落。
但除此之外,最具挑战的还在于,他们难以找到一个既有能力领导微软,有愿意领导微软的人。
最初,董事会一致把目光瞄向了福特CEO艾伦·穆拉利(AlanMulally),因为他被业界视为复兴专家。但多位知情人士表示,穆拉利自认为自己经验丰富,无需接受常规的面试。于是,董事会开始动摇。到了1月,穆拉利正式宣布自己将会继续留在福特。但知情人士称,他在此前很久就已经被排除在候选名单之外。董事会还很看好高通COO史蒂夫·莫伦科夫(SteveMollenkopf)。然而,在彭博社报道这一消息后不到24小时,高通就火速任命他为CEO。
另外一名潜在候选人是微软前高管保罗·马瑞茨(PaulMaritz),他后来跳槽到其他科技公司担任过要职。但在微软前员工的圈子里流传着一种说法,马瑞茨感觉微软在很多关键领域都太过落后,必须裁员瘦身,还要舍弃一些业务。当盖茨提出反对意见时,马瑞茨认为自己无法获得足够的自由来施展拳脚。
随着遴选过程的推进,矛盾也在加剧。“我不确定具体在什么事情上存在分歧。”一位观察人士说,“我认为问题的关键在于竞争……盖茨受不了失败。我认识的人里面,没有一个比他更不愿意看到失败。”董事会里一度有人认为,IBM前高管、赛门铁克CEO、微软董事汤普森想要掌舵微软。但盖茨却有些激动地表示,他不会支持汤普森,而纳德拉是一个更好的人选。(接近微软的的知情人士表示,汤普森从未“参与角逐”。)在众多内部候选人中,鲍尔默力推沃尔玛前高管、微软COO凯文·特纳(KevinTUrner)。但最终,纳德拉却成了呼声最高的内部候选人。
仍有一些董事希望引入外部人士空降微软CEO一职。瑞典电信巨头爱立信CEO卫翰思(HansVestberg)曾被列入考虑——但卫翰思屡次推迟会面,导致一些微软董事认为,他对这份工作兴趣不大。在1月19日的一次会议上,微软董事会最终决定让纳德拉执掌帅印。知情人士说,最终,“他们在这件真正重要的事情上达成一致。”
当微软2月4日宣布纳德拉为新CEO时,还同时宣布,盖茨将会卸任董事长,由汤普森继任。很多观察人士认为,这表明盖茨已经受够了与这些人的斗争。
有趣的是,虽然近年来始终投身慈善事业,但盖茨却并没有就此离开他一手创办的这家软件巨头。相反,他决定后退一步,重返公司。当我提到他将把大约三分之一的时间用在微软身上时,他纠正道:“我们说的是30%。”一位熟悉盖茨的人士说:“他深信自己能够为微软贡献一些他人无法带来的东西。”
鲍尔默会默默地离开吗?他的确离开了,但他究竟会在多大程度上保持沉默,还有待时间的检验。他说,他现在有7件大事要做,包括学习希伯来语、恢复体形、尽公民义务、经营快船队和管理自己在微软的股票。他表示,微软的股票在他的净资产中占据了65%至70%。他无意出售这些股票,一方面是因为对老东家无比忠诚,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将此视作一笔不错的投资。
“我想做一名好股东。”他说,“我不会为了活跃而活跃,但当我不喜欢某些事情时,也不会消极地一卖了之。”然而,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过往的一些教训。他曾经见过纳德拉好几次,但都是在微软的园区外面。“我并不是对微软园区过敏,”他说,“但我想给他一些空间。”
开启纳德拉时代
“这是我的第37天,但谁会数得这么清楚呢?”在今年3月的一次微软内部会议上,年仅47岁的纳德拉做了这样的开场白。那是他第一次对100多位公司最高管理人员阐述他的世界观,以及他对微软的看法和未来的计划。一位长期担任微软高管的人士,被纳德拉性格中的均衡特质深深打动。“他气势强硬,但不咄咄逼人。”此人说,“他积极向上,但不盲目乐观。”但最令他印象深刻的,还是纳德拉的克制。“他完全可以彻底甩掉之前的管理层。”他说。
尽管在微软任职多年,而且与盖茨十分相似,但他却抛弃了微软的很多传统。他让高管团队阅读《非暴力沟通》。(书名已经说明了一切。)他性格温和,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。无论是下属、同事还是上司,所有与他共事的人都很喜欢他。“所有人都喜欢萨提亚,”一位微软前高管说,“你没有理由不喜欢他。比尔喜欢他,史蒂夫喜欢他,纳德拉确实是个好人。”WindowsPhone部门主管格雷格·沙利文(Greg Sullivan)说:“你会心甘情愿支持他。”
无论是与盖茨还是鲍尔默相比,他都更像是一名现代科技公司的CEO。在苹果2006年发布的著名广告中,PC被描述成了一个无趣的家伙,而Mac则是个酷哥——按照这种模式来看,纳德拉应该扮演Mac。他身材匀称,头发整齐,戴着一副黑边眼镜,有时还会穿套头衫。尽管上任时间不长,但他已经开始用禅宗的理念来比喻自己对团队建设的期望。
据知情人士透露,董事会之所以选择他,其中一个原因在于,“他是一个能与外部人士媲美的内部人士”。他经常与微软之外的人沟通,包括竞争对手和风险投资家。对于这样一家以封闭著称的公司来说,这的确不同寻常。“我们经常探讨帝国或家庭或其他东西的兴起与衰落,封闭其实是自杀的最好方式。”纳德拉说。
他喜欢问:“如果没有我们,世界将会怎样?”一位不认同微软传统公司文化的前高管说:“他对微软显然十分忠诚。但他也乐于改变现状。”
他经常引用尼采或其他哲学家的名言,但他最喜欢的还是诗歌,因为“诗歌几乎能将所有至理名言和生活感悟浓缩成短短几行文字。”艾略特(T. S.Eliot)和济慈(JohnKeats)是他最喜欢的诗人,他还喜欢用乌尔都语写的诗歌。“在印度长大的人从工科院校毕业后,几乎没有接受过任何文科教育。”他说,“但我却莫名地感觉,阅读优秀的文学和诗歌作品可以净化心灵,让自己焕然一新……我的母亲在这方面对我产生了很大影响。”
纳德拉出生在印度的海德拉巴,他童年的教育中充满了矛盾。“我母亲是梵文教授,父亲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。他们性格迥异。”他说,“他们的意识形态存在很大分歧,但我必须忽略这两种意识形态。应该说,这种成长过程非常有趣。”(纳德拉的父母至今仍然生活在印度。)
1988年,纳德拉赴美留学,并在威斯康星大学密尔沃基分校取得了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,后来还拿到了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的MBA学位。当他1992年第一次来到微软时,从事的是企业业务,负责开发Office,后来又领导了微软在线服务的研发工作,其中也包括裹足不前的必应搜索引擎。在2011年接管该业务后,他成了服务器与工具部门的主管,专门出售基于Windows的软件和服务,帮助大企业管理他们的技术需求。这也让他成为微软内部5位直接向鲍尔默汇报工作的高管之一。
艰难挺进云端
移动设备和云计算的高速增长,使得新旧两个计算时代之间产生了巨大的裂痕。在旧时代,企业在自己的办公室和机房内安装和运行WindowsPC及Windows服务器,所有的必要软件都会安装在本地设备上。由于大家都在用Windows,因此一切都会针对Windows开发。这便为微软构造了一个良性循环。
但现在,处理能力已经转移到云端,从电子邮件到各种工具,无论多么复杂的应用都可以在远程服务器中运行,只要登录网站即可使用,无需安装在本地。另外,我们使用的工具也从PC变成了移动设备——谷歌Android和苹果iOS的销量都超过Windows的10倍以上。既然没有人用Windows,为何还要为Windows开发软件呢?如果Windows给不了你想要的软件,又有什么理由继续使用它呢?于是,良性循环变成了恶性循环。
微软之所以在移动设备市场屡遭失败,部分原因在于竞争对手颠覆了它的商业模式。谷歌不会对操作系统收费,因为它可以通过搜索赚钱。苹果的产品可以高价出售,因为它设计精巧,美感十足,而且软硬件整合得天衣无缝。与此同时,微软仍在向第三方生产厂商收取Windows授权费,而实际开发出的产品却没有苹果那般诱人。不仅如此,它还不允许用户在非Windows手机和平板电脑上使用Office。“微软的整个经营理念都是围绕Windows展开的。”高盛分析师海泽·贝里尼(HeatherBellini)说。但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,毕竟,Windows一直以来都是微软的利润来源。
纳德拉陷入了两难境地,因为他既要带领微软探索云计算的未来,又要努力维护利润丰厚的Windows服务器业务。所以,他做了一系列有违微软传统的事情。他亲自拜访创业公司,了解他们放弃微软产品的原因。还向微软的云计算平台Azure投入了巨额研发资金——从发展理念上看,这项业务需要从现有的业务中抽调不少资源。曾经撰写过纳德拉案例研究的哈佛商学院教授马可·伊恩斯蒂(MarcoIansti)认为,这些举动“十分大胆”。
Azure的核心使用了Windows服务器技术,因此现有的Windows应用可以在Azure中无缝运行。技术人员有时将微软的这种模式称作“混合云”,因为企业可以同步使用Azure和本地安装的Windows服务器。不仅如此,纳德拉还在一定程度上拥抱了开源软件——这种免费代码无需获得微软的授权——使得开发者可以使用微软之外的技术设计程序,但依然能在Azure上运行,从而拓宽了Azure的吸引力。
“如果我们只是屏住呼吸,那就算把脸憋紫了,也无法改变世界。”一位微软前高管如此总结纳德拉的一系列举动,“当今的世界并没有沿着我们的预期发展,它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。这恰恰凸显出萨提亚接受现实的勇气。”
接受现实同样也是微软的一个巨大变化,有人甚至嘲笑微软在自己内部营造了“现实扭曲场”。有这样一个比喻可以折射鲍尔默甚至盖茨领导下的微软的工作氛围:
——他们说:“咱们从I-90公路一路开车到夏威夷!我们饮酒作乐,美食为伴。肯定爽极了!”
——但你会告诉他,“等等,I-90公路到不了夏威夷。”
——他们回答道:“肯定能!肯定很爽!走吧!”
“这听起来似乎挺好,但却十分虚幻,脱离现实。”此人说。
转向开放文化
对微软而言,成功的关键在于重新吸引开发者为Windows编写软件,让Windows再次成为新的良性循环的核心。但从此处到彼处的道路却异常艰难,线索难寻。如今,Windows本身已经四分五裂:开发者为一种Windows设备编写的软件,甚至未必能兼容另一种Windows设备。考虑到Android和iOS两大系统的主导地位,如果微软开发新的杀手级应用,几乎不可避免地要为这两个平台设计相应的版本。如此,便势必增强竞争对手的生态系统实力。
微软历来在Windows和Office的开放性问题上显得颇为迟疑,也正因如此,才让今年3月末发布的iPad版Office变得如此引人关注——彼时,纳德拉才刚刚掌舵不足两个月。事实上,微软内部的一个团队已经就该项目展开了大约一年的开发工作。鲍尔默说,他最终会推出iPad版Office,而纳德拉上任后立刻将其付诸实施。
纳德拉还宣布,Windows将免费提供给9英寸以下的设备使用,包括智能手机和小尺寸平板电脑。“现在有3000万iPad用户使用Office,他们之前从未享受过这一待遇。”他说,“在我看来,这的确让我们倍受鼓舞。”从某种意义上讲,这只是迈出了一小步,但换个角度来看,这又是意义重要的一大步。“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微软高管承认自己落后。”一位机构投资者说,“Windows是他们赖以生存了25年的摇钱树,他们肯免费提供这款产品的确是一次根本性的转变。”
“Office的进展令我倍感振奋。”盖茨说。他认为自己的新职位比之前担任董事长更有挑战。“我们开放心态拥抱一些新事物。你可能会说,我们早在几年前就应该努力推进这一趋势——但无论如何,萨提亚现在开始向这方面投入资源。”
即使未来的“戈尔迪之结”果真令盖茨感到心烦意乱,他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安。他表示,他接下来将会见“一个很聪明的人,他在推进这样一个理念:当你编写应用时,不必分别为不同的任务编写不同的应用。当你启动这款会议室应用时,所有人的机器上都会运行着这个会议室应用的一部分。”
他的想法是,当你启动一个名为“Meeting RoomPlus”的应用后,便可从事所有必要的工作,从分享笔记到视频会议,而且整个过程不会因为要启动什么东西而暂停。“在这方面,我认为我们将引领趋势。”盖茨说,“这很酷,它会超过之前的所有产品。”
“我认为这是一种极好的模式。”纳德拉说,“比如,我们走进这个房间,里面的摄像头会自动识别每个人,自动为我们登录共享白板,然后集合我们的各种设备,包括手机和平板电脑,让我们可以分享各种东西。”
蜜月期的甜蜜
在华尔街看来,纳德拉目前还没有犯下任何错误。自从他掌舵以来,微软的股价已经上涨了30%,市值增长870亿美元。“纳德拉很有意思,”一位观察人士说,“他既不是生意人,也不是财务分析师,但他却可以与投资者找到共同语言。他上任没多久就令他们发出赞叹。”但蜜月之所以是蜜月,正是因为它的甜蜜。
鲍尔默曾经给纳德拉提过一条建议:“找对目标,放手去做。”
今年9月,微软宣布了纳德拉时代的第一笔重大收购:该公司斥资25亿美元将热门游戏《Minecraft》的开发商Mojang纳入麾下。“数以百万的小学生都会问同一个问题:‘微软什么?’”新闻通讯NextDraft创始人、投资者戴夫·佩尔(DavePell)在推文中调侃道。虽然玩家们担心微软会搞砸他们的游戏,但这笔交易的确让微软接触到根本不知微软为何物的年青一代。
除此之外,另外一个迹象也凸显出微软的变化:该公司承诺,他们将继续让《Minecraft》兼容Windows之外的平台,包括Android、iOS和索尼PlayStation。纳德拉还对董事会进行了小幅改组,用新人替换了三张老面孔,甚至新增了一个席位,以此为公司注入新鲜血液。
然而,尽管纳德拉广受爱戴,而且在行事风格上与鲍尔默和盖茨大相径庭,但他领导下的微软究竟能有多大不同,仍然难有定论。微软内部早已形成了一种共识,让他执掌帅印是打了一张“安全牌”:无论是在保留消费业务,还是在重塑微软高管方面,他都会保持现状。“当你需要成吉思汗时,他并不是这样的盖世枭雄。”一位微软高管如此评价纳德拉。微软内部现在形成了一种类似《权力的游戏》的氛围,大家都在观望谁会留下,谁会离开,静待权力的更迭。不过,鲍尔默时期的多数高管至今依然在位。
盖茨回归的机遇和挑战
但对微软来说,最大的问题还是盖茨的回归究竟意味着什么。鉴于他年事已高,离开科技行业已有数年时间,所以他能否带来真正的价值必须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。不仅如此,谁是微软真正的CEO也成为众人关注的问题。在这方面,鲍尔默为他的继任者提了另一条建议:“萨提亚需要手握大权。”他说,“他必须认识到自己才是真正的决策者。”
盖茨和纳德拉对此似乎并不担心。“当你对人们说,‘比尔要来检查工作’或者‘我们要与比尔讨论事情’时,由此调动的能量是无与伦比的。”纳德拉说,“我是说,你必须接受这样一个现实:创始人有着特殊的待遇、特殊的身份。说实话,我希望充分利用这一点……因为这种情况带来的最大好处是,它可以让人们把自己最好的作品展示给比尔。”
在被问及如何应对他们二人的意见分歧时,盖茨说:“萨提亚是公司的负责人,由他定夺。”他表示,他已经从与鲍尔默的相处中吸取了经验教训。而由于长期处理慈善事务,所以他“并不了解所有事情。因此我需要听取别人的意见和建议。如果我对萨提亚说,‘这个项目需要10个或15个人。’我打赌我会如愿以偿,但这都由他来决定。”
“请别忘记,在我成长的过程中,比尔和史蒂夫都在微软。”纳德拉说,“如果说我从中学到了什么的话,那就是如何在比尔参与的情况下做事。”
现在就对微软今后的发展下结论显然还为时尚早,毕竟,纳德拉似乎在有意避免被人轻易解读。例如,在他最近宣布的1.8万人大裁员计划中,多数被裁名额都来自刚刚收购的诺基亚。虽然他对外宣称,这是大规模收购之后的正常举动,但在很多人看来,这却是在对鲍尔默全面挺进硬件领域的一种否定。
当我问纳德拉,他能否成为成吉思汗时,他并没有正面回答。“从风格上讲,我们完全不同。说实话,在制定艰难决策时,我可能会采用完全不同的风格。”
牛津大学商学院院长彼得·图法诺(PeterTufano)介绍好友鲍尔默时说:“当我们撰写20世纪和21世纪的商业历史时,会把一整个章节留给微软。”此言不虚。几年后,这一章节究竟会写成喝彩篇章还是警世寓言,将见分晓。
最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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